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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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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

色字頭上一把刀。

程煙覺得顧寒聲大概是刀中名品,其上還淬了醇香的好酒,欣賞久了非但不能免疫,還會上頭。

等程煙從色字頭上掙脫出來,她已經同樣換了身迷彩服,站在了農莊大門口。

一片浮沙黃土的空地上,靜靜停著一輛外形炫酷的黑色摩托。

初冬夜晚,月色薄如水,緊貼著它每一寸桀驁的線條落下來。人還沒靠近,就由心底生出種心跳急速的風馳電掣之感。

“接著。”男人低沈慵懶的嗓音響起,程煙手上一沈,多了枚圓潤透亮的黑色頭盔。

她眨著眼擡起頭,餘光瞟見顧寒聲幹脆利落地將頭盔往腦袋上一扣,又不知道從哪翻出了雙薄薄的皮質手套,手指一伸一扯,那黑色的皮手套就嚴絲合縫地貼在了修長的五指上。

似是察覺到了她的註視,男人倚著摩托,長腿散漫地交疊,咬著手腕間的皮扣瞇眼望過來。

程煙被他瞧得心口一窒,慌張低下頭,假意打量著手裏的頭盔。

深色的護目鏡被擦得一塵不染,被門口的燈光一映宛如鏡子。被這鏡子映得纖毫畢現的周圍景物裏,顧寒聲眨眼扣好手套的皮扣,屈起的長腿筆直落在滿是沙土的地面,三兩步就從車邊走了過來。

程煙透過護目鏡將這一幕收入眼底,還沒從旁觀者的視角醒過神,手裏的頭盔便被人抽手奪走。

略帶涼意的皮手套擦著她的手背劃過,留下一層漸漸燒灼的熱,又貼著她的耳側落了下去。

程煙眼前一暗,頭盔便嚴嚴實實地扣在了她頭上。

堅硬的頭盔裏,柔軟的布料裹著層薄薄的海綿恰到好處地壓在她耳朵上。細弱的風聲被隔絕在外,聽力驟然削弱,觸覺便瘋了似的翻了無數倍。

涼意毫無預兆地落在敏感的下巴上。

男人修長的手被皮子包裹著,拇指和食指輕輕托著她的下巴,摸索著探到松散的帶子拉緊。伴隨著輕輕的啪嗒一聲,按扣也被摁上。

他垂著眼,薄薄的唇微抿著,神色極為認真。

程煙微仰著頭望著他,心底如同被架起了一叢不知來由的火,燒的她整顆心撲通撲通地胡亂跳著,充盈的滿是蒸騰濕熱的水汽。

飄騰上升的水汽在心裏胡亂沖撞著,卻遍尋不到出口。程煙心尖被撞得發軟發燙,連帶著神色也有些怔然。

顧寒聲收回手就對上了這麽一雙飽含迷茫的漂亮眼睛。

漂亮的宛如誤闖禁地的迷途羔羊,讓他覺得自己不做什麽的話,都對不起心底住著的禽獸。他垂下眼,克制地斂起眼底幽暗的神色。

屈起手指,顧寒聲不輕不重地在程煙的護目鏡上敲了一下。

“走了。”

從口袋裏摸出鑰匙插上,他長腿一邁就翻上了車背。

車子恰好停在兩盞路燈交接處,光源照耀到那裏,已經顯露出一種無以為繼的疲憊和無奈。顧寒聲身上的迷彩服陷在幽暗的色調中,幾乎與黑色車身融為一體。

此刻他一腳點地,身體前傾,流暢的腰腹線條更加明顯,宛如一頭伺機而動的漂亮黑豹。

程煙心口那點尋不到出口的熱氣兒,好似被他剛剛輕敲的那一下,又好像被他此刻的樣子戳漏了個口子,陡然蜂擁而出。

顧寒聲等了片刻不見她動,索性一轟油門,一個漂亮的甩尾就把車停到她面前。

隔了頭盔,他含了笑意的嗓音越發低沈,似是融了夜色般多了月上柳梢的獨有性感:“楞著幹嘛?等我抱你上來?”

程煙被這梢頭的月色一浸,耳尖滾燙地上了車。滿心慌亂下,她只堪堪坐了個車尾,恨不得在兩人中間留出一條銀河的空間。

顧寒聲偏頭看了一眼。

他沒當苦命牛郎的興趣愛好,當下一伸手就捉住了程煙的手腕。細瘦柔軟的觸感隔了層薄薄的皮子傳過來,令他又收了三成力氣。

程煙半點沒防著他,被他一拉一扯,整個人就從車尾滑到了車中。

至此卻還不算完。

她眼睜睜看著顧寒聲拖著她的手,繞過他的腰,將手掌搭在了他精瘦的腹部。

縱然隔了兩層布料,她已經能感覺到掌下的肌肉柔韌結實,帶著一種蓄勢待發的力量感。

程煙尚未反應過來,另一只手也被拖了過去,和前一只手環扣在了一起。

顧寒聲低沈帶笑的聲音被夜風送到耳邊:“抓好了,不然掉下去了我可不管。”

低低的轟鳴聲響起,幹燥的塵土被風卷起,轉瞬又被拋在身後。

程煙覺得顧寒聲似乎有些不對勁,但很快她也顧不得這些。

山道之上,夜風寒涼。

摩托車刺眼的車燈將幽暗的夜色撕裂一道口子,疾馳的車子快得幾乎只剩殘影,將樹影和風聲遙遙扔在遠處。

程煙起初還睜眼看著四下的景致,隨著車速越來越快,她的心跳速度也逐漸變得激烈,緊緊抓著顧寒聲衣服的手指泛出薄薄的汗意。

她閉著眼靠在顧寒聲肩背處,發燙的手指似求饒又似示意般拍了拍他的腹部。

飛馳的車速緩慢地降下來。

那擦著手指掠過的風也隨之變得溫柔,程煙恍然間生出種遺憾,這才後知後覺她剛剛不僅僅只是緊張,還有一種未曾察覺到的興奮。

直到車子停下,程煙還沒從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中脫離出來。

顧寒聲摘掉頭盔脫掉手套就瞧見她這副有點遺憾的樣子,嘴角翹了翹,他伸手接過她的頭盔掛在車上,心情極好地故意逗她,“嚇傻了?”

程煙沒理他,而是轉身看向燈光處。

極具原始工業風的牌匾上,“鳳凰卡丁車俱樂部”幾個字被螢火蟲似的細小彩燈繞了一圈,在夜色中熠熠生輝。

程煙疑惑地看向身邊的人:“來這裏幹嘛?”

顧寒聲一手插兜,另一手捏著鑰匙閑適地站著,聽到她的問話微微挑了挑眉,回答得很狡猾:“進去就知道了。”

程煙回頭看了眼孤零零被遺棄在門口的車子,踩著他的影子跟上去,問:“車就放在外面?”

“不會丟的,”顧寒聲態度散漫,從口袋裏摸出一張淡金色的卡片,交給聞聲而來的工作人員,“我來試試新進的雙人卡丁車。”

工作人員看向程煙,眼裏的驚訝一閃而過,“好的……請和我到前臺簽署免責聲明,並接受安全培訓。”

程煙:“……”好像沒人問過她的意願?

二十分鐘後,兩人抱著頭盔手套等一系列保護設備,被工作人員引領著到了一架雙人卡丁車面前。

程煙還是第一次接觸卡丁車,看到那兩個並排的方向盤就有點緊張,“萬一我打錯了方向……這車會不會翻啊?”

她聲音輕,正在檢查車子設施的工作人員沒聽到,倒是被顧寒聲聽了個一清二楚。

他望著程煙白皙的側臉,微微彎下腰湊近了些,聲音低的恍若耳語:“放心,我技術很好的。”

頓了頓,他又道:“……不會讓你受傷的。”

若說程煙之前只是隱隱覺得顧寒聲不對勁,那此刻就是切實感受到了。

她奮力將腦海裏被黃色染料汙染的聯想撥到一旁,扭頭惡狠狠地瞪了顧寒聲一眼。

男人輕輕笑了一聲,呼出的熱氣撲在她脖頸間,泛著一股細微的癢。程煙縮了縮脖子,想拉開這太過親近的距離,工作人員的檢查工作恰好做完。

毫無心理準備的程煙被趕鴨子上了架。

顧寒聲坐在她右手邊,聲音被頭盔扣得悶悶的,“第一圈慢慢來,不追求速度,先記住剎車和油門的位置,手記得握牢方向盤……”

程煙慢慢鎮定下來。

車子在賽道中緩緩行駛。

一種區別於普通車輛的速度感透過車子低矮的底盤傳向四肢百骸,劇烈的震顫感令骨血中的每一個細胞都興奮起來。而臨近彎道轉向的橫向加速感和失重感更是讓人心跳加速,腎上腺素也開始飆升。

程煙手心滿是汗,眼神卻剝離了最初的緊張,被興奮的碎光填滿。

幾圈之後,兩人越來越默契,速度也由一開始的龜速直線上升。

程煙聽著發動機的轟鳴聲,感受著車子底盤和座椅的震動,慢慢將油門踩到了底。車子風馳電掣地穿過地面警示用的白線,繼而一個利落的甩尾,在工作人員用力揮舞的小紅旗和逐漸瞪大的眼睛中,險險停在車道盡頭。

程煙摘掉頭盔扔在車上,喘著氣走到一旁的草地,直接躺了上去。

工作人員被她嚇得不輕,慌忙上下檢查了下,確認她只是太過激動人沒事情,才按工作流程把車子開到養護的地方。

顧寒聲嘴角噙著笑,有學有樣地曲起一條手臂枕在腦後,也躺在了草地上。車子的轟鳴聲漸漸遠去,視線的盡頭只剩下遼闊的星空。

他靜靜看了片刻,頭微微偏了偏。

咫尺之外,程煙呼吸漸緩,額頭卻還浮著層薄薄的細汗,白瓷一般的細膩肌膚也染上了淺淺的粉色,顯然被刺激得不輕。

顧寒聲往她身邊湊了湊,“刺激嗎?”

“刺激。”程煙點了點頭,察覺到發軟的腿恢覆了些力氣,撐著一條手臂想坐起來。

餘光中,一條袖子挽起、露出一小截結實手腕的手臂伸了過來,不偏不倚,正好落在她剛撐起來的半邊肩上。

程煙一懵,怔忪著被顧寒聲重新壓了回去。

男人屈著一條腿壓著她身側的草地,右臂的手肘支在地面上,傾了大半的身子過來。程煙望著他烏沈沈的眼,不知怎麽的心頭劇烈一跳。

還不等她出聲,顧寒聲便沈著嗓子再度開口:“要不要更刺激點兒?”

語畢,也不等回答,他徹底傾下身,親上程煙因茫然而微張的唇。

與那天湯圓造成的意外不同,這是一個深入的吻。

兩人微涼的唇廝磨在一起,於無言中驟然升溫。男人唇舌泛著清冽的茶香,混著淡淡的煙草氣,一路強勢的攻城略地。程煙唇角被他親得發疼發燙,轉瞬又獲得了舌尖最溫柔親昵的安撫。

她渾渾噩噩地將眼睜出一條縫隙,恰恰正對上他因為閉著眼而顯得越發狹長的眼角。此刻那幹凈利落的眼尾線條正因動了情,而鍍了層漂亮的薄紅。

程煙腦子裏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也煙消雲散,不自覺地用手環上他的脖頸。

夜風刮過,將空氣的一切兜頭卷過來。

程煙迷蒙地聽著遠處細微的聲音,明明躺在十一月份枯黃的草皮上,卻恍惚嗅到了春天獨有的清新草香。

色字頭上一把刀,看你挨刀不挨刀。——來自整天胡言亂語的作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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